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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情下的思考丨居家办公的节能减排效益

作者：CCEEE 时间：2020-06-30

英文内容来源：

国际能源署（IEA）

新冠疫情爆发后，随着各国政府实施封锁措施，“居家办公”（wfh）作为一种新的办公方式和理念，较之前更加广泛地进入到了大众视野。居家办公对阻止病毒传播的积极作用毋庸置疑，但对节能减排的影响或许并不如人们想象中直观：无论是在个人、家庭和全球层面，还是对习惯于不同交通方式、不同通勤距离的人群而言，抑或是从全球居家办公的规模和长期性来看，居家办公对节能减排的影响都是变化、多样、不确定的。国际能源署（IEA）近期对这一话题进行了探讨，CCEEE对其进行编译，希望激发读者更多的思考和讨论。

随着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许多人开始居家办公，对能耗产生了直接而多样的影响。石油需求下降，但居民用电量激增。谷歌（Google）和Facebook等公司宣布允许员工进行远程办公，有效期至少持续到明年初，而推特（Twitter）表示其员工可以继续无限期在家工作。

这引出一个问题——如果未来几年内人们大规模持续性地居家办公成为常态，这对能耗和温室气体排放将产生怎样的影响？

IEA分析表明，对于开车通勤的人来说，如果单程通勤距离超过6公里，居家办公很可能会减少他们的碳足迹。但对于短途驾车或使用公共交通通勤的人来说，居家办公会造成额外的住宅能耗，从而导致碳排放增加。

通过分析通勤趋势和劳动市场数据，IEA发现，如果全世界每个有条件在家工作的人每周都居家办公一天，每年就能为全球道路客运交通节省约1％的石油消耗；考虑其带来的家庭用能增加，上述情景将使全球二氧化碳排放总体减少2400万吨/年，相当于大伦敦地区每年大部分的二氧化碳排放。

从数值上来看，这是一个显著的减排量；但与实现全球可持续能源和气候长期目标所需要的碳减排相比，还相去甚远。如果这些有条件的人居家办公的频率全都高于每周一天，那么由此带来的碳减排很有可能成比例地增加。然而，社会大规模且持续地向居家办公转型可能会对能源系统的其他方面产生影响，例如影响人们的首选交通方式和对办公空间的需求。

封锁政策、人们的工作生活状态和能源需求

新冠疫情对交通部门造成了巨大影响。全球范围内，政府的封锁措施导致道路交通流量下降了50％至75％。在四月，全球人口约有三分之一面临全面的封锁措施，全球汽油消耗前所未有地每天下降900多万桶；期间柴油需求每天也下降600万桶。在受疫情影响的国家中，多达59％的员工开始在家工作，还有一些人面临裁员，这对上下班高峰道路交通的影响更为显著。全球主要城市的高峰时段拥堵率下降了65％至95％。道路交通造成的空气污染也随之普遍减少。最有代表性的城市之一是（印度的）新德里，在实施封锁措施期间，新德里二氧化氮平均浓度要比封锁前几周低三分之二左右。

封锁状态也影响了居住能源需求。尽管社会总体用电量下降了20％或更多，但能源供应商的报告显示由于人们在家的时间变多，家庭用电需求增加。工作日用电需求的小时变化曲线类似于（疫情前）平常的星期日。在美国某些地区，周末的平均住宅用电量增加了20％至30％。在英国，封锁措施开始后的几天内，居民用电量激增了15％。

封锁一旦解除，汽车的使用率并不一定会继续维持在较低水平。封锁解除后，出于对健康风险的认知，人们可能会继续避免使用公共交通工具，同时出行需求却会恢复正常，从而可能导致石油消费的反弹。市场调研公司Ipsos在中国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疫情期间）人们乘坐公交和地铁出行的比例减少了57％，而使用私家车出行的比例却翻了一番。如果全球10％的公交车出行被汽车所替代，那么每天将增加70余万桶的汽车油耗，全年增加油耗相当于2019年道路客运油耗总量的3%。

然而人们在封锁措施执行期间的体验也可能会使那些有条件居家办公的人更加偏好这样的工作和生活方式，从而造成通勤交通量的持续减少以及潜在的住宅能耗增加。

假设一个经济体中居家办公的比例整体维持在较低水平（即很少人居家办公），考虑到疫情爆发后公交车和地铁仍在以较低的载客量继续运营，那么这类经济体在疫情爆发后几乎所有的交通能耗下降都只能来自非必须的汽车和摩托车通勤的减少。

新冠疫情下的思考丨居家办公的节能减排效益(图6)

来源：IEA, 驾车通勤的单身住户居家工作一天的平均能源需求和碳排放变化，

https://www.iea.org/data-and-statistics/charts/average-change-in-energy-demand-and-co2-emissions-from-one-day-of-home-working-for-a-single-household-with-a-car-commute

居家办公对交通的影响因地区和时间而异。美国人口普查局（US Census Bureau）的数据显示，美国平均单程驾车通勤距离约为18公里，四分之三以上的通勤者独自出行。这个数据在欧洲和中国分别为15公里和8公里，且中国通勤状况呈现出明显的城乡差异。燃油效率的差异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在相同距离的行程中，美国的平均汽车耗油量比欧洲高出约45％。

汽车空调的使用也会对油耗产生重要的影响：在寒冷地区，汽车空调占汽车全年总油耗的3％，而在炎热地区则高达20％。在温暖的气候条件和交通拥堵的情况下，汽车空调最高能够消耗40％以上的汽车燃油总量。IEA估算2019年美国、中国和欧洲的汽车空调油耗约占汽车通勤总油耗的4%。

在住宅方面，与在办公室工作相比，居家办公一天会引起住宅能耗增加7％至23％，取决于房屋平均面积、采暖或制冷需求以及电器能效等地区性差异。在世界上大多数地区，居家办公在冬季引起的住宅能耗增加要高于夏季，这是由于冬季存在采暖需求，而冬季的能源结构通常更依赖化石燃料。然而在美国，空调的广泛使用导致居家办公引起的夏季住宅用电增加高于冬季。在中国，区域供热（全天保持开启状态，无论家中是否有人）的普及使得居家办公在冬季对住宅能耗的影响相对较小。

对于驾车通勤的人来说，居家办公通常能够减少能源消耗和二氧化碳排放。然而，对于短途的驾车通勤（美国6公里以下单程；欧盟3公里；中国2公里）以及公共交通通勤而言，居家办公带来的额外住宅能耗则会导致碳排放的小幅增加。最终结果取决于居住建筑的能源结构。例如在中国，（居家办公带来的）能源需求的净下降仅意味着二氧化碳排放量的小幅减少，尤其是在冬季，这是由于中国电力部门的碳排放强度相对较高，同时在室内供暖中广泛使用煤炭，又在热水和烹饪环节大量消耗石油的缘故。

居家办公对全球能源需求和碳排放的影响

在家庭层面，居家办公对住宅能源需求的影响不尽相同，随季节和地区相关的诸多因素而变化。但是如果居家办公成为一种社会趋势，将会对全球能耗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问题的答案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有多少人能够在家工作。

根据国际劳工组织（ILO）的数据，在新冠疫情之前，全球8%的劳动力完全或主要在家工作，同时各国之间差异很大。例如，（疫情爆发前）中国约有5％的雇员在家工作，而荷兰有14%。

基于芝加哥大学Jonathan Dingel和Brent Neiman所做的分析，结合国际劳工组织和其他组织的工作成果，IEA估算全球约有20％的工作可以在家中完成；这一比例随地域变化，从撒哈拉以南非洲的10％到最富裕的欧洲国家的45％以上不等。总体而言，居家办公的潜在可能性与人均GDP之间呈正相关。这反映了各国在经济结构和职业结构、数字化条件（如宽带互联网访问、计算机普及程度）和其他结构性因素（如住房条件、居家工作的其他形式）上的差异。

新冠疫情下的思考丨居家办公的节能减排效益(图8)

来源：IEA, “居家办公”情景下全球二氧化碳排放和终端能耗的变化（按能源种类），

https://www.iea.org/data-and-statistics/charts/change-in-global-co2-emissions-and-final-energy-consumption-by-fuel-in-the-home-working-scenario

对于那些驾车上下班的家庭来说，居家办公通常会减少全家人的净能源需求。但对于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通勤的人来说，其净能源需求可能会增加，而这又有很大的地区和季节差异。然而即使考虑到这一点，IEA发现在一个普通的年份（季节差异可忽略不计——CCEEE注），全年因通勤出行减少而实现的整体节能量仍然是居家办公引起的住宅能耗增加的四倍左右。

在全球范围内，（居家办公）每年节省的油耗约为1190万吨油当量（toe），即约25万桶/天，相当于道路客运油耗总量的1％左右。在计入居家办公带来的额外住宅能源需求之后，总体能耗下降约850万toe，年减排二氧化碳2400万吨。

本文描述的情景基于每周仅居家办公一天的假设。如果人们更加频繁地居家办公，对私人交通和住宅能源需求的影响将成比例增加，但同时也可能在能源系统的其他方面产生更多的影响。鉴于全球只有五分之一的雇员可以远程办公，即使他们每周在家工作好几天，可能对公共交通也只会产生较小的直接影响。然而，通勤人数减少能够缓解交通拥堵、加快通行，并可能促使人们逐渐放弃公共交通。根据具体情况的不同，这些影响可能会造成石油需求的减少或增加。

大规模居家办公的趋势对能源和碳排放的长期影响尚不确定。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大范围的居家办公转型也可能导致办公空间需求减少、商业/办公建筑能源需求减少，从而在总体上进一步减少能源消耗和二氧化碳排放。然而，常态化的居家办公会促进人们选择远离工作地点居住，从而也可能抵消掉（一部分）因居家办公带来的通勤能源需求减少。